雨后的海棠园总是这样，花瓣沾着水珠，在阳光里碎成金红的雾。老张头蹲在树根边掐草，看见穿红裙子的女孩从石径那头走来，恍惚间觉得枝桠上的花落进了她衣褶里。

一、春潮里的灼灼身影

女人的红，在春季格外显眼。她们踩着潮湿的青石板，裙摆被风撩起半截，露出里头月白色的丝袜。街角便利店的打折海报贴着滤镜美颜的模特，倒是不及她背影里的那一抹刺眼。

这让我想起单位前台的小王。平日里戴黑框眼镜梳马尾，上周来晨会却穿着枣红开衫，领口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。同事小李说："你这颜色跟秋季树叶似的。"她却笑笑按按镜架："秋叶也有红得醉人的时候。"

二、海棠枝头的雌雄同株

植物学家说海棠是雌雄同株，枝条上同时开着两种花蕊。我倒觉得如今女人也是这样。她们能在会议室里谈成本控制，转身拎着简报袋去幼儿园接娃；能用PPT讲数据报告，也能在兄弟圈晒三十而已的台词截图。

兄弟圈里看到中学同学在甜品店打工。十七岁那年她是班里的课代表，如今戴着厨师帽包着发髻，手里切着草莓慕斯，腮边还殘着面粉。看见镜头时愣了一下，但笑容绽开的瞬间，活脱脱是个去年春季在操场捡作业本的少女。

三、回绝开在温室的海棠

上周地铁上有个穿红毛衣的中年少妇在抢座。三个戴项链的精细宝妈立刻把包卷成盾牌，有人甚至掏出了手机录音。直到广播里报站提示到终点，那女人才挺直背脊往门口挪："急着去驾校考试。"

她们都在按自己的节气生长。六十岁的广场舞大妈穿荧光红运动裤跳拉丁，短视频平台上二十岁的程序员在深夜直播间卖口红，八十岁的退休教师坐在窗前给小孙女写楷书信笺。

四、春季不许百花错季

前天在植物园碰到养花的老刘头。他说去年移栽的海棠苗有棵长偏了枝，他试着顺着疤痕往上修剪，结局这棵开出的花比别树都艳。他说："花开在哪里个枝节是天意，可你总要给它留点生长的余地。"

雨又下了，海棠园的红雾更浓了。那穿红裙子的女孩蹲在树下给老张头递咖啡，杯底映着石板上的水痕，恍惚像是树根在地里伸展的筋脉。远处传来放课铃声，不知何者班的女孩子在唱着："春季里野火烧不尽……"